“摇摆人”:官僚逻辑和市场逻辑交互作用下的县乡干部Swingman:County and Township Cadres in the Face of the Interactions between Bureaucratic Logic and Market Logic
朱桂兰
摘要(Abstract)：
本文以湖北省咸宁市咸安区外派打工政策为切入口,从政治人类学的视角分析改革开放情境中干部个人能动性的动态转换过程。研究表明干部个人能动性交互在官僚逻辑和市场逻辑之中,既包含理性的思考和行动,也包含即兴的直觉反应。两种制度逻辑中的"身份和认同""地位和权力竞争规则"形成竞争性参考框架,塑造着干部的认知和行为。然而,就像拔河,两种逻辑力量相互冲突而互为抵消,外派干部摇摆在官僚逻辑和市场逻辑之中。
关键词(KeyWords)： 官僚逻辑;市场逻辑;干部能动性;干部身份
基金项目(Foundation):
作者(Author): 朱桂兰
参考文献(References)：
- (1)Li H.B.,Zhou L A.,"Political Turnover and Economic Performance:The Disciplinary Role of Personnel Control in China,"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 2003(9),pp:1743-1762.
- (2)Burns,J.P.and Wang X.Q.,"Civil Service Reform in China:Impacts on Civil Servants'Behavior,"The China Quarterly,2010(201),pp.58-78.
- (1)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很多。例如,Bums指出公务员制度改革中有多重冲突的职能使得其改革效果不好,公婷提出公务员制度与党内规章制度存在冲突,Th(?)gersen认为干部选拔标准之间存在矛盾。简言之,这些研究均认为政府内的各项制度之间存在冲突而使得对干部的约束失效。
- (2)本文选择咸宁市咸安区的原因有三:(1)这一政策在咸安区执行了十年,其他县只是“昙花一现”;
- (2)同时期咸安区推动了一系列政府改革,其他县没有;(3)比较而言,咸安区宣传力度大,对其他县有引领和示范作用。
- (3)本文以干部主观认知为分析重点,这种分析方法不可避免地存在主观性。本文采用五种方法来检验资料的客观性和真实性:(1)将组织资料(组织部门的资料,例如,个人档案和工作总结)与个人资料(访谈时获取的个人资料)作对比分析;(2)不同时间多次访谈同一干部;(3)间接访谈与某一干部在同一工作部门的其他干部;(4)间接访谈与某一干部有相反观察和意见的干部;(5)访谈未参加外派的干部。
- (1)Thornton,Patricia,William Ocasio,"Institutional Logics and the Historical Contingency of Power in Organizations:Executive Succession in the Higher Education Publishing Industry 1958-1990,”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1999(105),pp.801-843.
- (2)Thornton, P.H.,Jones,C.and Kury,K.,“Institutional Logics and Institutional Change in Organizations:Transformation in Accounting,Architecture,and Publishing,”Research in the Sociology of Organizations,2005,pp.125-170.
- (3)许多学者指出中国的经济并不是自由市场经济,而是有政府干部的市场经济。本文所分析的市场逻辑基于微观经济学,即具体的私营企业管理体系,不是宏观层面的整体经济发展政策。
- (4)区分两种制度逻辑的目的并不是指它们之间的对立性,只是为了相对理想化地分析彼此的融合和冲突。
- (1)宋亚平:《咸安政改:那场轰动全国备受争议的改革自述》,湖北人民出版社,2009。项继权:《从“咸安政改”到“湖北改制”:一种新型乡镇治理模式的探索》,《中国农村经济》2005年第11期。
- (2)从文字上来看,外派打工政策是一种干部培训方法,但是这一政策夹杂了一些其他目的,如暂时解决政府冗员、乡镇财政困难、乡镇政府的职能合并等问题。
- (3)2010年新加入的一名干部是因为一些政治问题,而被特意安排进外派打工政策。实际上,这一政策在最后两年成为一种对干部进行惩罚的方法。
- (1)评估分为两个部分:第一年的年度考核和第二年的培训评估。第一个评估的方法有干部集体和个人谈话、问卷调查,其重点在于了解外派干部在外打工情况,根据这些评估进一步对政策进行调整;第二年评估的方法有干部和个人谈话、个人总结报告,其重点在于对外派干部进行评估,并将这种评估作为干部再次任用的参考之一。
- (1)五项规定为:《公开选拔党政领导干部工作暂行规定》《党政机关竞争上岗工作暂行规定》《党的地方委员会全体会议对下一级党委、政府领导班子正职拟任人选和推荐人选表决办法》《党政领导干部辞职暂行规定》《关于党政领导干部辞职从事经营活动有关问题的意见》。2006年,《公务员法》和《干部教育培训工作条例(试行)》开始执行,这两个正式文件严格规定了干部培训方法,而外派打工政策已经被确定为未被中央认可的干部教育方法。
- (2)曾祥惠:《咸安干部去打工》,广西人民出版社,2001。尽管文字中包含了有趣的故事和多样化的主题,但是咸安区组织部有规范性的要求,74名干部所总结的打工经历和思考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
- (1)“社会身份”(social identity)是一个人如何根据团体成员及其在社会中的关系来界定自己。它包含三个方面:认知方面,情感和动机方面以及行为方面,为个人提供“参照框架”,指导人生道路和决策。
- (1)访谈编号:2009120502、2010080402、2010081201、2011010501、2011053003。其中一名干部访谈:“对乡下人来说,你在政府工作,别人就会高看你一眼,我在我们家族中算是了不起的人,他们都羡慕我的干部身份。”
- (2)两名干部依然在企业工作但保留着政府职位,因为政府提供了社会医疗保障。
- (3)访谈编号:2009120501、2009120502、2010080402、2010081002、2010081201、2011010501、2011053003等。其中一名干部访谈:“早知道回来混得这么差,职位也没怎么升,还不如当初就在外不回来,能赚大钱,你看那个……就赚得比我们多多了,他现在依然在企业,这边也给他保留职位,等着以后退休了好拿退休工资。”另一名干部的访谈:“同样都是在公职部门工作的人,凭什么在国有企业的人就比我多啊,大家都是公务员,我们现在的工资养家糊口都难。”
- (1)这名干部认为市场逻辑中的各种规则对他而言可以很好地展现个人能力,其在企业晋升到副经理。